我又走上从前的旧路
我又走上从前的旧路,
那非常熟悉的胡同;
我走过我恋人的家门,
却已是人去楼空。
街道尽是那样狭窄!
石子路令人难忍!
房子像倒到我的头上!
我尽力拔足飞奔!
五月已来到人间
五月已来到人间,
花木都欣欣向荣,
那蔷薇色的云彩
飘过蔚蓝的天空。
从高枝茂叶丛中
传来夜莺的歌唱,
在那绿苜蓿之中
跳着白色的羔羊。
我不能唱,不能跳,
病倒在芳草丛中;
听到远处的音响,
我做着莫名的梦。
啊,我真愿
头说:
啊,我真愿变成一张小板凳,
供我的心上人搁脚!
任她怎样踏我,踩我,
我也决不抱怨、喊叫。
心说:
啊,我真愿变成一只小布袋,
供我的心上人插针!
任她怎样戳我,刺我
我也一样快乐、欢欣。
歌说:
啊,我真愿变成一片小纸头,
供我的心上人卷发!
我要悄悄凑近她耳边,
对她诉说我心里的话。
乘着歌声的翅膀
乘着歌声的翅膀,
心爱的人,我带你飞翔,
向着恒河的原野,
那里有最美的地方。
一座红花盛开的花园,
笼罩着寂静的月光,
莲花在那儿等待
它们亲密的姑娘。
紫罗兰轻笑调情,
抬头向星星仰望;
玫瑰花把芬芳的童话
偷偷地在耳边谈讲。
跳过来暗地里倾听
是善良聪颖的羚羊;
在远的地方喧腾着
圣洁的河水的波浪。
我们要在那里躺下,
在那棕榈树的下边,
吸引爱情和寂静,
沉入幸福的梦幻。
在我的泪水里面
在我的泪水里面,
有许多鲜花怒放,
而我的唉声叹气,
变成夜莺的合唱。
如果你爱我,姑娘,
我把花全部奉赠,
而且在你的窗前,
发出夜莺的歌声。
山岭和古堡低头俯瞰
山岭和古堡低头俯瞰,
明澈如镜的莱茵河,
我的船儿欢快地扬着帆,
划过日光里闪亮的金波。
我静静地观赏着那
嬉戏的浪花,跳荡的涟漪,
在心胸深处不知不觉又有
沉睡了的情感复活。
美丽的河流含笑点头,
诱我投入它的怀抱;
可我了解它:表面光明,
内里却藏着死亡和黑夜。
笑脸迎人,胸怀诡诈,
河啊,你正是我爱人的写照!
瞧,她不也会亲亲热热地点头,
她不也会妩媚温柔地微笑。
我站在黑暗的梦中
我站在黑暗的梦中,
凝望着她的画像,
她那可爱的面貌,
像暗暗活起来一样。
一种奇妙的微笑,
浮在她嘴唇周围,
而她那一双眼睛,
闪耀着忧伤的眼泪。
从我的两颊上面,
也不由掉下泪珠——
唉,我真不能相信,
我已经把你失去!
罗累莱
不知道什么缘故,
我是这样的悲哀;
一个古代的童话,
我总是不能忘怀。
天色晚,空气清冷,
莱茵河静静地流;
落日的光辉
照耀着山头。
那最美丽的少女
坐在上边,神采焕发,
金黄的首饰闪烁,
她梳理金黄的头发.
她用金黄的梳子梳,
还唱着一支歌曲;
这歌曲的声调,
有迷人的魔力。
小船里的船夫
感到狂想的痛苦:
他不看水里的暗礁,
却只是仰望高处。
我知道,最后波浪
吞没了船夫和小船;
罗累莱用她的歌唱
造下了这场灾难。
恋人啊,我们并坐着
恋人啊,我们并坐着;
亲密地驾着轻舟。
夜色幽静,我们在
辽阔的海面上漂流。
月光下朦胧地躺着
美丽的神仙岛屿;
那儿传来了仙乐,
飘舞着袅袅的轻雾。
仙乐越来越动听,
轻雾飘去又飘来;
我们却郁郁寡欢,
漂过汪洋的大海。
莲花儿战战兢兢
莲花儿战战兢兢,
害怕壮丽的太阳,
她低头梦寐沉沉,
等待着良夜垂降。
月亮是她情郎,
照醒了她的幽梦,
她对他亲亲密密
露出温柔的花容。
她容光焕发地盛开,
向高空默然凝视;
她发出香气而抽泣,
禁不住无限相思。
把你的脸贴住我的脸
把你的脸贴住我的脸,
眼泪就流在一起;
把你的心贴紧我的心,
爱火就迸在一起。
等我们潮水似的眼泪
淌到熊熊的火里,
等我的手臂搂紧住你——
我情愿殉情而死!
所有的花儿全都
所有的花儿全都
仰望辉煌的太阳;
所有的河流全都
注入辉煌的海洋。
所有的歌儿全都
飘到我爱人那里,
凄凉郁悒的歌儿
带去我的眼泪和叹息!
小花儿如果知道
小花儿如果知道,
我的心受伤多重,
它们将伴我流泪,
来医治我的苦痛。
夜莺儿如果知道,
我怎样多病多愁,
它们将高高兴兴,
给我唱安慰之歌。
那些金色的星辰,
如知道我的伤悲,
它们会从天而降,
用好言将我安慰。
它们都无法知道,
知道的只有一人:
就是那把我的心
亲手扯碎的伊人。
西里西亚的纺织工人
忧郁的眼里没有眼泪,
他们坐在织机旁,咬牙切齿:
“德意志,我们在织你的尸布,
我们织进去三重的诅咒——
我们织,我们织!
“一重诅咒给那个上帝,
饥寒交迫时我们向他求祈;
我们希望和期待都是徒然,
他对我们只是愚弄和欺骗——
我们织,我们织!
“一重诅咒给阔人们的国王,
我们的苦难不能感动他的心肠,
他榨取我们的最后一个钱币,
还把我们象狗一样枪毙——
我们织,我们织!
“一重诅咒给虚假的祖国,
这里只繁荣着耻辱和罪恶,
这里花朵未开就遭到摧折,
腐尸和粪土养着蛆虫生活——
我们织,我们织!
梭子在飞,织机在响,
我们织布,日夜匆忙——
老德意志,我们在织你的尸布,
我们织进去三重的诅咒
我们织,我们织!
尽管外面飞雪成堆
尽管外面飞雪成堆,
冰雹降落,狂风乱吹,
嘎吱地震响我的窗户,
我也绝对不会叫苦,
因为在我的胸中有我
恋人的倩影、阳春的欢乐。
美丽的明亮的金色的星星
美丽的明亮的金色的星星,
请代我问候远在他乡的爱人,
告诉她:我还和从前一样,
心患相思,面色苍白,对她忠诚。
我要让我的心灵
我要让我的心灵
钻进百合的花萼;
百合将轻声低唱,
唱出我爱人之歌。
歌声将战战兢兢,
就像是她的嘴唇
在从前美妙良辰
恩赐给我的亲吻。
哦,不要发誓,只要接吻
哦,不要发誓,只要接吻
女人的发誓我不相信!
你的话儿说得真甜
可是我亲到的吻更甜!
有了它,我也就相信它,
言语只不过是空话。
哦,恋人,你常常发誓吧。
我相信你嘴上的空话!
我只要倒在你的怀中,
我就自以为幸福无穷;
我相信你会永远爱我,
而且比永远更久爱我。
一颗星星落下来
一颗星星落下来
从它闪烁的高空!
这是一颗爱情的星,
我看它在那里陨落。
苹果树上落下来
许多的花瓣花朵。
吹来轻佻的微风,
它们把落花戏弄。
天鹅在池里歌唱,
它浮过来浮过去,
它越唱声音越轻,
最后伸入水的坟墓。
这样的寂静、阴暗!
花瓣花朵都吹散,
那颗星嘎然粉碎,
天鹅歌也无声中断。
夜气潮湿,风雨欲来
夜气潮湿,风雨欲来,
天空里没一颗星星;
在林中簌簌的树下,
我默然无语地独行。
从寂静的猎人家里,
远远地闪亮出灯光;
我不能受惑前去,
那像是讨厌的地方。
瞎奶奶一定正坐在
皮制的安乐椅上,
如石像般凄然凝视,
一句话儿也不讲。
守林人的赤发儿子
咒骂着来回乱跑,
把猎枪扔在墙边,
暴躁而嘲讽地大笑。
纺纱姑娘在哭泣,
眼泪沾湿了亚麻;
老父的呻吟的猎狗
依偎在她的足下。
心,我的心,你不要忧郁
心,我的心,你不要忧郁,
快接受命运的安排,
寒冬从你那儿夺走一切,
新春将重新给你带来。
为你留下的如此之多,
世界仍然这般美丽!
一切一切,只要你喜欢,
我的心,你都可以去爱!
你好像一朵鲜花
你好像一朵鲜花,
温柔、美丽、纯洁,
每当望着你,我心中
便不由得感到凄切。
我真渴望用我的手
抚着你的头,
我祈求上帝保佑你
永远纯洁、美丽、温柔。
我们坐在渔舍旁
我们坐在渔舍旁,
遥望大海;
暮霭徐徐升起,
爬上高岩。
灯塔里的灯光
一盏盏点燃,
在遥远的海面上,
仍见一点船漂来。
我们谈着风暴与沉船,
谈着海员的生活,
谈着他在水天之间
浮荡着的恐怖与欢乐。
我们谈着遥远的国度,
谈着那些罕见的民族,
我们谈着南方和北方,
以及那里的奇风异俗。
恒河两岸芬芳光明,
花树繁茂,
美丽安详的人们
跪在莲花前祷告。
拉普兰人身体肮脏,
头扁、嘴阔、个儿小,
蹲在火边烤鱼吃,
讲起话来呱呱乱叫。
姑娘们听得出了神,
谁都一声不吭。
船影早被黑暗吞没,
夜已经很深,很深。
午夜是如此沉寂苦寒
午夜是如此沉寂苦寒:
我在树林里徘徊长叹。
我把沉睡的树木摇醒:
它们摇摇头深表同情。
为什么玫瑰这般苍白
为什么玫瑰这般苍白,
啊,告诉你,亲爱的?
为什么绿野里的紫罗兰,
它也这般沉默无语。
为什么在高高的蓝天上,
云雀的歌声如泣如诉,
为什么自一丛丛香草中,
飘散出腐尸的臭气?
为什么太阳照到平野里,
光线这般阴冷、惨淡?
为什么大地像一座坟墓,
荒凉灰暗,了无生意?
为什么我自己也多愁多病,
告诉我,我的亲爱的?
我最心爱的人啊,说吧:
为什么你竟离我而去?
星星们高挂空中
星星们高挂空中,
千万年一动不动,
彼此在遥遥相望,
满怀着爱的伤痛。
它们说着一种语言,
美丽悦耳,含义无穷,
世界上的语言学家
谁也没法将它听懂。
可我学过这种语言,
并且牢记在了心中,
供我学习用的语法,
就是我爱人的面容。
我在树阴下独行
我在树阴下独行,
怀抱着无限悲痛;
往昔的旧梦飞来,
潜入我的心中。
高空中的小鸟,
谁教你们这支歌?
别唱吧!我的心听到它,
又勾起无限深愁。
“从前有一位少女,
总是来唱这支歌,
我们小鸟就记住
这支动听的妙歌。”
你们狡猾的小鸟,
不要再说给我听;
你们要引我伤心,
可是我谁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