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儿》陆游 死去原知万事空, 但悲不见九州同。 王师北定中原日, 家祭无忘告乃翁。 《过零丁洋》 文天祥 辛苦遭逢起一经 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风飘絮 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滩头说惶恐 零丁洋里叹零丁 人生自古谁无死 留取丹心照汗青 《塞下曲》 李白 五月天山雪, 无花只有寒。 笛中闻折柳, 春色未曾看。 晓战随金鼓, 宵眠抱玉鞍。 愿将腰下剑, 直为斩楼兰。 现代诗《回顾》 作者:冰心 三个很小的孩子, 一排儿坐在树边的沟沿上 一个拍着手唱起来, 那两个也连忙拍手唱了; 又停止了--- 依旧彼此含笑地看着---等着 在满街尘土 行人如织里, 他们已创造了自己的天真的世界! 只是三个平凡的孩子罢了, 却赢得我三番回顾 《繁星》 作者:冰心 一 繁星闪烁着-- 深蓝的天空, 何曾听得见他们对语? 沉默中, 微光里, 它们深深的互相赞颂了. 二 童年呵, 是梦中的真, 是真中的梦 是回忆时含泪的微笑. 《纸船》 作者:冰心 我从不肯妄弃一张纸, 总是留着――留着 叠成一只只很小的船儿, 从舟上抛下在海里。 有的被天风吹卷到舟中的窗里, 有的被海浪打湿,沾在船头上。 我仍是不灰心的每天叠着, 总希望有一只能流到我要它到的地方去。 母亲,倘若你梦中看见一只很小的白船儿, 不要惊讶它无端入梦。 这是你至爱的女儿含着泪叠的, 万水千山,求它载着她的爱 和悲哀归去。 《宣告》 作者:北岛 也许最后的时刻到了 我没有留下遗嘱 只留下笔,给我的母亲 我并不是英雄 在没有英雄的年代里, 我只想做一个人。 宁静的地平线 分开了生者和死者的行列 我只能选择天空 决不跪在地上 以显出刽子手们的高大 好阻挡自由的风 从星星的弹空里 将流出血红的黎明 结局或开始---献给遇罗克 我,站在这里 代替另一个被杀害的人 为了每当太阳升起 让沉重的影子象道路 穿过整个国土 悲哀的雾 覆盖着补丁般错落的屋顶 在房子与房子之间 烟囱喷吐着灰烬般的人群 温暖从明亮的树梢吹散 逗留在贫困的烟头上 一只只疲倦的手中 升起低沉的乌云 以太阳的名义 黑暗公开地掠夺 沉默依然是东方的故事 人民在古老的壁画上 默默地永生 默默地死去 呵,我的土地 你为什么不再歌唱 难道连黄河纤夫的绳索 也象崩断的琴弦 不再发出鸣响 难道时间这面晦暗的镜子 也永远背对着你 只留下星星和浮云 我寻找着你 在一次次梦中 一个个多雾的夜里或早晨 我寻找春天和苹果树 蜜蜂牵动的一缕缕微风 我寻找海岸的潮汐 浪峰上的阳光变成的鸥群 我寻找砌在墙里的传说 你和我被遗忘的姓名 如果鲜血会使你肥沃 明天的枝头上 成熟的果实 会留下我的颜色 必须承认 在死亡白色的寒光中 我,战栗了 谁愿意做陨石 或受难者冰冷的塑像 看着不熄的青春之火 在别人的手中传递 即使鸽子落到肩上 也感不到体温和呼吸 它们梳理一番羽毛 又匆匆飞去 我是人 我需要爱 我渴望在情人的眼睛里 度过每个宁静的黄昏 在摇篮的晃动中 等待着儿子第一声呼唤 在草地和落叶上 在每一道真挚的目光上 我写下生活的诗 这普普通通的愿望 如今成了做人的全部代价 一生中 我多次撒谎 却始终诚实地遵守着 一个儿时的诺言 因此,那与孩子的心 不能相容的世界 再也没有饶恕过我 我,站在这里 代替另一个被杀害的人 没有别的选择 在我倒下的地方 将会有另一个人站起 我的肩上是风 风上是闪烁的星群 也许有一天 太阳变成了萎缩的花环 垂放在 每一个不朽的战士 森林般生长的墓碑前 乌鸦,这夜的碎片 纷纷扬扬 外国诗歌我愿意------ 裴多菲 我愿意是急流,只要我的爱人 是一条小鱼 在我的浪花中快乐地游来游去。 我愿意是荒林,只要我的爱人 是一只小鸟 在我稠密的树林间做巢鸣叫。 我愿意是废墟,只要我的爱人 是青春的常春藤 沿着我荒凉的额亲密地攀援上升。 我愿意是草屋,只要我的爱人 是可爱的火焰 在我的炉子里愉快地缓缓闪现。 我愿意是灰色的破旗,只要我的爱人 是珊瑚似的夕阳 在我苍白的脸上显出鲜艳的光辉。 致恰达耶夫 普希金 爱情,希望,平静的光荣 并不能长久地把我们欺诳, 就是青春的欢乐, 也已经像梦,像朝雾一样消亡; 但我们的内心还燃烧着愿望, 在残暴的政权的重压之下, 我们正怀着焦急的心情 在倾听祖国的召唤。 我们忍受着期望的折磨, 等候那神圣的自由时光, 正像一个年轻的恋人 在等候那真诚的约会一样。 现在我们的内心还燃烧着自由之火, 现在我们为了荣誉献身的心还没有死亡, 我的朋友,我们要把我们心灵的 美好的激情,都呈现给我们的祖邦! 同志,相信吧:迷人的幸福的星辰 就要上升,射出光芒, 俄罗斯要从睡梦中苏醒, 在专制暴政的废墟上, 将会写上我们姓名的字样! 麦坚利堡 罗门 超过伟大的 是人类对伟大已感到茫然 战争坐在此哭谁 它的笑声 曾使七万个灵魂陷落在比睡眠还深的地带 太阳已冷 星月已冷 太平洋的浪被炮火煮开也都冷了 史密斯 威廉斯 烟花节光荣伸不出手来接你们回家 你们的名字运回故乡 比入冬的海水还冷 在死亡的喧噪里 你们的无救 上帝的手呢 血已把伟大的纪念冲洗了出来 战争都哭了 伟大它为什么不笑 七万朵十字花 围成园 排成林 绕成百合的村 在风中不动 在雨里也不动 沉默给马尼拉海湾看 苍白给游客们的照相机看 史密斯 威廉斯 在死亡紊乱的镜面上 我只想知道 哪里是你们童幼时眼睛常去玩的地方 哪地方藏有春日的录音带与彩色的幻灯片 麦坚利堡 鸟都不叫了 树叶也怕动 凡是声音都会使这里的静默受击出血 空间与空间绝缘 时间逃离钟表 这里比灰暗的天地线还少说话 永恒无声 美丽的无音房 死者的花园 活人的风景区 神来过 敬仰来过 汽车与都市也都来过 而史密斯 威廉斯 你们是不来也不去了 静止如取下摆心的表面 看不清岁月的脸 在日光的夜里 星灭的晚上 你们的盲睛不分季节地睡着 睡醒了一个死不透的世界 睡熟了麦坚利堡绿得格外忧郁的草场 死神将圣品挤满在嘶喊的大理石上 给升满的星条旗看 给不朽看 给云看 麦坚利堡是浪花已塑成碑林的陆上太平洋 一幅悲天泣地的大浮雕 挂入死亡最黑的背景 七万个故事焚毁于白色不安的颤栗 史密斯 威廉斯 当落日烧红满野芒果林于昏暮 神都将急急离去 星也落尽 你们是那里也不去了 太平洋阴森的海底是没有门的 注1: 麦坚利堡(Fort Mckinly)是纪念第二次大战期间七万美军在太平洋地区战亡;美国人在马尼拉城郊,以七万座大理石十字架,分别刻着死者的出生地与名字,非常壮观也非常凄惨地排列在空旷的绿坡上,展览着太平洋悲壮的战况,以及人类悲惨的命运,七万个彩色的故事,是被死亡永远埋住了,这个世界在都市喧噪的射程之外,这里的空灵有着伟大与不安的颤栗,山林的鸟被吓住都不叫了。静得多么可怕,静得连上帝都感到寂寞不敢留下;马尼拉海湾在远处闪目,芒果林与凤凰木连绵遍野,景色美得太过忧伤。天蓝,旗动,令人肃然起敬;天黑,旗静,周围便黯然无声,被死亡的阴影重压着……作者本人最近因公赴菲,曾往游此地,并站在史密斯威廉斯的十字架前拍照。 注2:战争是人类生命与文化数千年来所面对的一个含有伟大悲剧性的主题。在战争中,人类往往必须以一只手去握住“伟大”与“神圣”,以另一只手去握住满掌的血,这确是使上帝既无法编导也不忍心去看的一幕悲剧。可是为了自由、真理、正义与生存,人类又往往不能不去勇敢的接受战争。 透过人类高度的智慧与深入的良知,我们确实感知到战争已是构成人类生存困境中,较重大的一个困境,因为它处在“血”与“伟大”的对视中,它的副产品是冷漠且恐怖的“死亡”。 我在“麦坚利堡”那首诗中,便是表现了这一强烈的悲剧性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