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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理解余秀华的诗歌《面对面》中的句子“把一匹马的贞洁放进了井里”?

2022年05月17日 06:44:483编辑

意思就是这匹马现在已经是无拘无束,豪放奔腾了。

余秀华,是一个女性意识觉醒的人。

所谓女性意识,指的是女性对其自然性别认同的前提下,对自身价值的体验和醒悟。

其表现为更多关注自身的生存状况,审视女性心理情感和表达女性生命体验。

女人是感性的,诗歌也是让人感性的,当一个感性的女诗人,写下这首诗的时候。外人或许可以仅从诗歌本身去看它,去解析它,但她老公就应该注重诗人本身的心灵了。很可惜,她的丈夫是个粗人,并不懂诗。

余秀华因为自身残疾的缘故,而被迫嫁给一个目不识丁的农民,其实这也没什么。关键是他不懂她,以及她的诗歌,两人在精神层面是无法交流的。而且两人的嫁娶关系,并非建立在情感基础上,是包办婚姻。

自然,对于余秀华来说,在感情和精神方面,都得不到基本的尊重和满足,她只能向诗歌里去倾诉。因此,在余秀华的很多诗歌里面,都能看到那种或激烈的、或赤城的、或纯真的情感诉求及表达。这首《穿越大半个中国去睡你》就是其中之一。

我想任何一个人,长期跟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生活在一起,感情和生理都是得不到满足的。时间一长,自然就难以压抑。在这首被某些人斥之为“荡妇体”的诗歌里,那种赤裸裸的爱欲渴求,喷薄而出,如野马奔腾。

在中国的思想观念和文化里,对于性,素来遮掩,视为不耻之事。尤其是对女性,更为苛责。有时穿着暴露点,都要遭受诽测。而当一个女性,公然说“我要去睡你”,似乎就触犯了妇道大忌。

但我想说:任何女性,她首先是个人,其次才是女人。

男人说得,女人也说得。

况且“我睡你”,也算不上是低俗的话。

虽然从艺术上来说,这首诗的成就不高。但它里面所含有的女性意识,是何其可贵。今天的中国,看似女性地位提高了。其实,真正有女性意识觉醒的人不多。

当然,我的意思并不是,敢于喊出“我睡你”,就是具有女性意识。

而是这首诗表现出来的是在“性”的行使权上与男性平等。

在常规思维中,我睡你,往往都以男性主导。

一个女性主动去决定去睡别人,而不是“渴求”、“暗唤”男人来垂怜自己,是站在了与男性平等的角度思考女性在两性中所处的位置。这本质上是追求独立的人格、追求女性价值的体现。

在男权至上的封建社会,一个女性能说出“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这样的话,是多么有勇气,多么难能可贵,这都是女性意识的觉醒。

但是,仅仅是这样一句话,也为历代诗评人所不齿,都说她不守妇道。清人黄周星批判曰:“鱼老师可谓教猱升木,诱人犯法矣。罪过!罪过!”

千百年来,中国诗歌中女性意识的觉醒经历了太多抗争。

从《诗经·我行其野》的被弃后谴责男人,到鱼玄机《赠女邻》被弃后想要寻找自己的爱情,再到舒婷《致橡树》追求具有独立人格的爱情,及至余秀华主动表达自己的爱欲诉求,这是女性追求独立人格、追求女性价值的一个巨大进步,也是女性诗歌的一个进步。

其实余秀华的爱欲诉求,何尝不是折射出当今中国广大农村留守妇女的内心诉求?

这首诗,传递出的就是对乡村空心化的焦虑和无奈,也体现出对两性关系的敏感洞察。

在余秀华的诗歌中,“春天”代表着她无法企及的美好。

她把那比喻成洁白的雪,本质上是被渴望爱。

她把自己比喻成稗子,是因为内心的自卑。

稻子和稗子,就像正常人和残疾人的区别。

所以她既渴望春天,又抗拒春天。

因为春天的美好,不是身为“稗子”的她所能拥有的,她很清楚。

无论是春天的生机盎然,或明媚灿烂;亦或是秋天的萧瑟凄凉,或忧愁寂寥。

只要你能,能从我沉埋的内心深处挖掘出,或者说读懂哪怕任何一种,内心的真实感受。

都是对我真正的尊重和理解,既让人感动,也使人喜悦,所以泪流满面。

你会发现,其实她的诗并非是单一的对感情和欲望的诉求和表达,而是极力呈现出一位有着丰富复杂、个性鲜明的女性主体形象。 

当然,她的诗歌也并非囿于人间情事,还有许多清新可喜的田园式的质朴诗歌。如《下午,摔了一跤》。

色彩在余秀华的笔下,即是形容词,也是名词,亦是动词。

这首诗的结尾,就是当动词用,可谓不落窠臼。

她把一些生活细节,琐碎小事,都用朴素的语言铺陈成诗,似是信手拈来,却充满诗歌的张力。如用“白丝巾”引出身世之感,结尾的两个“浩浩荡荡”,把简单的诗意扩展到深沉广阔的空间。

她的某些作品,颇得陶、谢诗歌的天真自然。

梵高曾说:“如果一个人真正爱上大自然,他就能处处发现美的东西。”

阳光照在白杨、水塘和水草,还有蕨类、油菜、小麦,万物都在这阳光下生长,呈现一片生机和美。一如谢灵运的“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

如果说前面的那些诗,有着俗、有着平白,那么这首,更接近于雅。

花在自然界本是柔弱的存在,余秀华却把花的绽放写得这样铿锵沛然,充满力量。

在她笔下,仿佛这“花”才是宇宙主角,“火山、大海、星河”这一系列宏伟的意象,都只是作为烘托与陪衬。这样的想象,堪称“奇瑰”。

《麦子黄了》可以说是余秀华的代表作之一了,最能体现她的诗歌才华。

运用色彩来构造鲜明的艺术效果的古今诗人很多,比如说温庭筠。

但余秀华竟然也用得这么好,“黄、白、褐、蓝”四种颜色的交融,给人强烈的画面和视觉冲击,尤其是结尾那句,把色彩当动词用,用出了新高度,营造出“清空奇瑰”的意境,甚至可以一句成诗。

从诗歌的第二段来看,男子在他所遭遇的爱情似乎有些被动的意味,否则他不可能“说我半夜偷了你的玫瑰|把一匹马的贞洁放进了井里”,也不可能“说你坍塌的城墙有我攀爬的痕迹”,更不可能“说如果不是把心放在保险柜里,你如今都缺了一部分”。

由这位男子所说的话,我猜测诗中的女子一定是在某个特定情境下迅速而果断的搞定了他,他很可能只是一时冲动进行了应合,双方之间持续的时间也不是太长,但他之后却失去了继续来往的勇气,甚至还对这位女子产生了某种不满甚至怨恨。

很佩服这女子泼辣辣的质问,真可谓掷地有声。尽管对方对她的指责很可能都是事实,她在这场不知能不能称之为爱情的纠葛里一定确实处于极其主动的地位,但她还是理直气壮:“你说:我就是那个女匪么?你说我绑架过你么,在你口渴的时候,我不曾想|用我的血供奉你么?”

不管怎样,爱情不是罪,更重要的是在当时情境下,对方一定有过喜欢她爱她的举动,说不准还曾许过什么愿,她觉得自己于对方那般真挚那么慷慨,对方绝对不应该在她还爱他的时候打退堂鼓。

 “你说我为此荒芜的青春有人偿还不?”问这句话的女人已不止是泼辣,简直是绝望了。由此似乎也可以判断他们之间的交往已经不是一个较短的时间,她对他或许有了终生托付的打算,否则她不可能有如此沉痛而愤懑的一问。

创作特点:

余秀华的诗歌中有许多爱情诗。作为一个长期生活在社会底层、身体带有残缺的女人,她对爱的缺失有着极为深刻的体验。她的爱情诗并不满足于对爱情欲望的诗意呈现,而是极力展现出丰富复杂、个性鲜明的女性主体形象。

她诗中的女性抒情者是一个深怀自卑感揽镜徘徊的“傻子”、“犯病者”(《与一面镜子遇见了》),也是极为清高骄傲、爱自己身体里的锈斑胜过爱“你”的自恋者(《我想要的爱情》);是在“你”口渴的时候,甘愿以自己青春的鲜血供奉“你”的奉献者(《面对面》)。

又是决定将“人间情事一丢”重获“清澈的骨骼”的逃离者(《在田野上打柴火》);是让爱情的冰凉火焰照亮深处伤疤后兀自熄灭的孤独者(《战栗》),又是如果回到过去会“把爱过的人再爱一遍,把疼通过的再疼一遍”的痴情者(《人到中年》)。

她的诗歌充溢着爱的躁动与呼唤、爱的幻灭与实现等复杂的意蕴,爱情与其说是其诗歌的主题,不如说是引发诗人对存在、真理、死亡等形而上问题进行本体追问的核心命题。

但即使面对如此泼辣、钟情的女子,以及如此尖锐、犀利的质问,我所看到的却是一个最不愿看到而又最可能看到的结局。“他不说话他扭过头去,一言不发 ”,这位男子似乎颇懂“沉默是金”的道理。他“不说话”,可能是觉得对她已经没有什么话好说;他扭过头去,却可能是觉得无颜面对对方的给予;而“一言不发”,则可能是他自己确实有某种难言之隐吧。

“面对面”,也仅仅是“面对面”而已,好不容易等来的一个机会,却以一方叨叨不绝而另一方“一言不发”而收场;既然男方连解释的诚意与举动都没有,那么他们之间所谓的爱情早已成为僵尸,或者说,也许他们之间一开始便没有对等的爱情,那男子很可能对她只是一种好奇与玩弄的心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