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咏雁诗集粹 卢贤生 每当萧飒的秋天季节,仰视寥廓的万里霜天,时常可以见到一群群自北向南飞行的鸿雁,它们组成整齐的行列,单行横空,宛如一个“一”字,双行相交形成一个“人”字,古人称之为雁阵、雁字、雁序,这也是古诗材料。如陆游《幽居》诗:“雨霁鸡栖早,风高雁阵斜。”白居易《江楼晚眺景物鲜奇》:“风翻白浪花千片,雁点青天字一行。” 古人云:“雁行有序”,雁的组织性很突出的,雁在飞行时,飞在队伍前头的一只雁,都是由体强识途的老雁担任,雁阵的线条整齐,两雁之间的距离保持匀称。据科学分析,这是雁充分利用气流进行飞行的一种奇妙的“节能术”。 我国常见的雁有鸿雁、豆雁、白额雁等。雁是候鸟,有着一年一度的迁徙,每年春分后,飞往北方,秋分后飞回南方。当年唐太宗在山西汾河赋诗云:“不识只今汾水上,唯有年年秋雁飞。”可见古人早就知道雁有年年迁徙的习性。由于雁有季节准确的迁徙,古人把它视为音讯的“使者”,历史上还有“鸿雁传书”的故事。 雁一年两度的迁徙,说明它对于天气的冷暖变化的反应很敏锐。华北农村流传民谣有:“七九河开河不开,八九雁来雁总来。”如果大雁迁徙的提早或推迟,预示着当地天气有反常的现象。诗人陆游留心雁儿的活动并揭示它和气候的对应关系。如他在《夜归》诗云:“今年寒到江乡早,未及中秋见雁飞。”此诗地点是浙江省绍兴,当年雁儿在中秋前提早南飞过浙江,结果天气早寒。近来对大雁观察记录也表明,大雁提前南飞,结果北方天气早寒,南方气温也比常年偏低。 虽说雁是候鸟,秋季霜降南旋,但古代诗词经常和雪联在一起,这似乎有悖事实。著名的有唐代卢纶的《塞下曲》:“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这首诗引起一场现代对雁生活习性新研究,起因出自科学家华罗庚针对此诗在《中学语文教学》上写了一首质疑诗:“北方大雪时,群雁早南归。月黑天高处,怎得见雁飞。”此质疑诗一出,报刊、杂志争相刊载,大加赞赏,借此勉励后生,要善于独立思考,疑前人所未疑。但也有不少学者,指出华诗欠妥,说“雪中雁”和“月黑雁飞高”确是事实。 查阅古诗,很多诗人描写了雪和雁。例如唐代高适《别董大》:“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宋代苏轼《和子由渑池怀旧》:“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唐代李白《千里思》:“胡雁度日边,风雪迷河洲。”唐代贺朝《从军行》:“天山漠漠长飞雪,来雁遥传沙塞寒。”这情景跟卢纶的《塞下曲》很一致,作为候鸟的大雁,为什么还遭遇大雪呢?这主要与气候的多变和地理位置有密切关系,塞外气温骤降,大雁刚刚南飞,白雪就覆盖大地。另外中国地理气候南北差异很大,塞外在农历八月就下雪,甚至更早,“胡天八月即飞雪”(岑参诗)“五月天山雪”(李白诗),所以大雁难逃“雪网”的。 大雁归迟遇雪之情,也见于古诗,如唐代崔湜《塞垣行》:“雨雪雁南飞,风尘景西迫。”唐代李廓《送振武将军》诗:“芦酒烧蓬媛,霜鸿捻箭看。黄河古城道,秋雪白漫漫。”虽说月黑看不见雁,但雁过有声,“月黑雁飞高”就不足奇了。古诗仍有这方面的佐证。如唐代李益《春夜闻笛》:“洞庭一夜无穷雁,不待天明向北飞。”宋代梅尧臣《秋雁》诗:“秋雁多夜飞,前群后孤来。”唐代钱起《宿毕侍御宅》:“落叶寄秋菊,愁云低夜鸿。”唐代李颀《古从军行》:“胡雁哀鸣夜夜飞,胡儿眼泪双双落。”金代元好问《惠崇芦雁》:“雁奴辛苦候寒更,梦破黄芦雪打声。”所谓“雁奴”就是晚上打更之雁,附近稍有响声,它们就立刻鸣叫报警,接着,群雁也随之惊起鸣叫,此起彼伏。这就是所谓惊起宿雁。一声不响,默默飞行的群雁是没有的,俗话说“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月黑之夜,什么都难以看见,为什么还知道雁从空中飞过呢?其原因就是俗话说的“雁过留声”。 另外,卢纶是唐河中蒲(今山西永济)人,山西的北部是长城,后来当过河中元帅府判官,所以他有边塞的生活基础,不会不亲眼目睹雪中雁、黑天雁,《塞下曲》关于雁的描写应该说是科学真实的。 (摘自中学语文教学网)